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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老梅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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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沒走兩步, 盈袖又被百善攔住了。

她瞧見百善忍著怒,卻又不敢發火,眼珠子左右轉動, 壓低了聲音:

“小姐, 別拗了,咱們若是在這兒拉拉扯扯, 不好看。”

說到這兒, 百善噗哧一笑,半威脅半哄:“他也就是玩鬧一下,還真叫你去陪酒?其實他是真的好心, 也敬重你對朋友的仗義, 所以冒著天大的風險收留那個屍首……不怕告訴你, 如今慈雲庵被端了, 滿城都在抓和尚尼姑。”

“得了吧。”

盈袖剜了眼百善, 冷笑不已:“他什麽人, 你清楚,我也清楚。你敢說, 他從沒想利用我捉拿那個人?若真好心, 真尊重我, 會刻意讓我穿成這副德行同他吃飯?會在馬車上對我……快算了。告訴你們,誰幫我, 誰辱我,我心裏有本賬,把我逼到如此境地, 還要我對他感恩戴德。我連命都敢不要,更何況臉面了。”

說罷這話,盈袖繞開百善, 咬牙朝前走。

瞧瞧吧,酒樓有好些人在看她、指她、對她評頭論足……不重要了,全都不重要。

“你認識少東家?”

牡丹小心翼翼地問,她方才在跟前,聽了幾嘴。

“你和他……是不是那種關系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盈袖立馬否認。

“就說嘛。”

牡丹搖頭笑笑,暗罵自己太過疑心。

少東家是什麽人哪,他的妻子,那必是名門淑女,即便姨娘,也肯定身家清白,斷不會叫自己喜歡的女人陷入如此難堪境地。

牡丹回頭,往二樓瞧去,發現少東家此時站直了身子,兩眼死盯著她身側的這位神秘姑娘,他起先不可置信,隨後臉色逐漸陰沈了下來,手緊緊地攥住折扇……

牡丹打了個寒噤,不敢再看少東家,對盈袖低聲道:“你瞧見了沒,東北角那桌三個人,戴著金冠的是李少,他可是咱們今晚的金主;他左手邊坐著的男人是曹縣的吳縣丞,高大人遇刺,他現在就是老大;對面那位最好看的公子,是謝三公子,哎呦,三公子怎麽躺席子上睡了,別呀。”

盈袖順著牡丹的目光瞧去。

見東北角這個隔間口擺放了兩盞仙鶴銅燈,地上鋪著摻了金絲編成的蔑席,案桌上擺著幾道做得極精致的菜肴,五六壺酒。

那個李少三十餘歲,相貌還算周正,鼻下留著胡須,穿戴甚是華貴,正拿筷子夾魚膾,他旁邊坐著的吳縣丞年紀稍長,留著花白胡須,面色頗為沈重,不曉得在說些什麽。

而這兩人對面的席子上睡著個瘦高的男人,身上蓋了大氅,瞧不清相貌,想來就是牡丹口中的謝三公子罷。

“妾來遲了。”

牡丹滿臉堆著笑,抱著琵琶給三位客官欠身福了一禮,隨後,將盈袖引到人前,笑著給李少介紹:

“今兒給爺帶來個新妹妹。”

“呦,好俊的丫頭。”

李少上下打量盈袖,目中沒有狎昵,只是笑笑。

他叫牡丹坐到吳縣丞跟前,讓盈袖坐在他跟前,隨後,吩咐外頭伺候的小二把屏風移過來,說不想瞧見其他食客,會壞了他用飯的興致。

“子風,醒醒。”

李少笑著喚對面躺著的男人,隨手拿起只空酒杯,輕輕地打向謝子風的胳膊,柔聲道:“吃了再睡,哥哥給你找了兩個好看的姑娘,專門陪你吃酒。”

“滾滾滾。”

謝子風並未搭理,懶懶地揮手,很不耐煩道:“吃飯還要女人陪,你們這些做生意和當官的毛病忒多。”

“這貨。”

李少無奈地搖搖頭,扭頭對吳縣丞笑道:

“大人快別理他,他不是故意輕慢你。這小子就這麽個秉性,天生狂傲不羈。你曉得麽,他去年滿雲州地在找心上人,乖乖,雲州二百一十三縣,他竟走了大半,連過年都沒回家呢,也不給家裏寫封平安信,我姨夫,也就是老公爺,又氣又拿他沒法子。可巧,我過年也沒回家,就留在曹縣等著談生意,正好遇著他。”

吳縣丞撚須一笑,道:“不知三公子要找的那位姑娘,找到沒?若是在曹縣,下官還可幫著尋尋。”

“好像沒有。”

李少叫牡丹給他添了杯羊羔酒,湊到吳縣丞耳邊,促狹道:

“咱們這位三爺去年在南邊游玩時,偶然買到幅美人圖,一見傾心哪,發了瘋似的找畫上的姑娘,皇天不負有心人,千方百計打聽到了名字。”

說到這兒,李少搖頭笑笑,飲了杯酒,笑道:“我看是人家哄他,否則這麽久了,怎地還沒找到。我活了大半輩子,還頭一次聽說愛上畫中人的。”

吳縣丞目中閃過抹不屑,可坐在跟前的,一位是屈指可數的大皇商,另一位是在邊陲手握重兵的榮國公愛子,都比他來頭大。

吳縣丞陪著笑,嘆道:“三公子是癡情人啊。”

“我看他就是中邪了。”

李少扭頭,看向一旁跪坐著的盈袖,笑著問:“你說呢?謝三公子是不是撞上邪祟了。”

“我,我……”

盈袖一緊張,竟給磕巴住。

她原本想著陪酒,這些男人定要對姑娘上下其手,肆意羞辱的。

可沒想到,李少竟規規矩矩的,還特別有風度,給她多拉了個厚軟坐墊。

想來是家教甚好吧,生意人,多在風月場中游歷,什麽樣的國色天香沒見過,未必就貪她這口。再者吳縣丞也在,那位老者瞧著挺面善,不是近女色之人。

她方才聽李少說話,竟給出神了,一直以為那些個大家公子都似陳南淮般惡毒虛偽,沒承想還有謝三公子這樣的癡情人。

“妾覺得三公子是性情中人。”

盈袖懦懦道。

“哈哈哈,這姑娘有意思。”

李少大笑,給盈袖滿了杯酒,笑道:“你叫什麽?怎麽在升雲酒樓從未見過你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盈袖低下頭,緊張極了。

“她叫陳盈盈。”

牡丹笑著替盈袖解圍,抱起琵琶,調弄著琴弦,笑道:

“她今兒頭一次出局子,難免有些緊張,爺可千萬擔待些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李少飲了口酒,斜眼覷向牡丹,用筷子輕輕敲打碗沿兒,笑道:“前兒叫你練《梅花三弄》,會了麽?咱們吳大人最喜歡聽這首曲子,今兒好不容易才請他老人家出來,你可得伺候好。若是彈得不錯……”

說到這兒,李少從袖中掏出張銀票,按在桌上:“賞你!”

“會是會。”

牡丹撥弄了幾個音,身子扭向吳縣丞,笑道:“要大人見笑了,妾彈得還不是很熟練。”

“我,我會。”

盈袖大著膽子,搶先說了句。

“你會?”

李少看向女孩,來了興致。

“嗯。”

盈袖忙點頭,怯懦道:“以前學過。”

“妹妹,你可別逞強。”

牡丹頗有些不悅。

她好心好意帶著這賤人出局子,沒想到竟被反咬一口,搶她的賞錢。

“這曲子難著呢。”

“我真的會。”

盈袖定定道。

她現在只想要賞錢,因為柔光得趕緊入棺了,不能再拖了。

“行,你彈罷。”

李少何嘗不知道這些妓.女為了賞錢,爭先恐後地在客人跟前露臉,明裏暗裏什麽招數都能耍出來。

何苦拆穿呢?人生如戲,看笑話就是。

李少從牡丹手裏奪過琵琶,遞給盈袖,壞笑:“若是彈得不好,可是要罰酒的呦。”

“好。”

盈袖咬牙點頭。

她這會兒還是緊張,手一直在抖。其實《梅花三弄》以前是學過,但她嫌指法有些繁覆,學了一半就棄了……

盈袖拼命想那首曲子,可這會兒腦中一片空白,什麽都想不起,索性彈了段《昭君出塞》,女孩臉窘得通紅,急得都快掉淚了,最後低著頭,咬唇說了句:

“對不起公子,我忘了怎麽彈,要不然我換首罷。”

“把我們的興致吊起來,這就完了?”

李少嘿然一笑,全然不在意。在他看來,這就是種情趣,叫妓.女陪酒,不就圖個樂子麽。

他打開瓶羊羔小酒,滿滿倒了一大樽,在損盈袖的同時,不忘奉承吳縣丞。此番高亦雄遇刺,城門封鎖,單他李家還能進出城與越人做買賣馬匹和糧食的生意,全靠著吳縣丞斡旋。

“若是你逢著我,興許還能蒙混過關,可吳大人是行家。”

說罷這話,李少故作生氣,逗道:“得,賞錢我可收回去了。”

“我能喝的。”

盈袖立馬端起酒杯,一口氣將酒全都喝光,沒承想喝猛了,嗆住了,捂著心口猛咳。這種小酒不烈,但是後勁兒極大。

“哈哈哈,沒想到盈盈姑娘還是個酒中仙哪。”

李少順勢環住盈袖,輕輕地拍打著女孩的背後,替她順氣。

驀地一瞅,這丫頭肌膚白如玉,難得的是腰細,酥.胸卻挺拔,到底是年輕,處處洋溢著如花年歲的明艷。

“公子,別這樣。”

盈袖使勁兒掙脫開,不妨頭,胳膊肘碰翻了酒壺,淡白色的酒流了李公子一身。

她知道不能得罪客官,也知道在局子上可能被非禮,原本豁出去了,可事到臨頭,還是怕。

“盈盈,還不給李公子賠罪。”

牡丹殺雞抹脖子般暗示。

被摸兩下又能怎地,還能少掉塊肉?這位財主出了正月,就要回長安了,再想發這樣的財可就得等到明年的這時候。做這行,永遠不缺新面孔,屆時又有新姑娘在酒樓伺候,她哪裏還能討賞錢。

“公子,她頭一天做,真是不會。”

牡丹笑著解釋,忙道:“莫不如叫她下去,換桂枝來伺候。”

“那倒不用。”

李少揮揮手,隨意抓起盈袖的長披帛,將身上的酒擦去。

他看向瑟瑟發抖的女孩,笑道:“琵琶彈不好,客官侍奉不好,連摸一下都不讓,你說說,你還能作甚?在酒樓混,可不光長得好就行,你這樣小腳千金般的做派,可是一文賞錢都拿不到。”

“我,我。”

盈袖都急哭了,驀地,她看向桌上的幾個酒壺,大著膽子:“我會喝酒。”

“哦?”

李少來了興致,他垂眸,瞧見女孩脖子和心口有些微微發紅,顯然是不能喝的,男人笑著問:“你能喝多少?”

“公子叫妾喝多少,妾就能喝多少。”

盈袖定定道。

“好!我就喜歡豪爽痛快人。”

李少從懷裏掏出張五十兩的銀票,啪地一聲拍在桌上。

風月場上的妓.女太油滑,難得今兒碰上個新人,又美又懦,可眼裏卻透著決絕和堅韌,果真有趣。

李少壞笑道:“一壺酒五十兩,怎樣,盈盈姑娘,你敢喝幾壺?”

“公子沒說笑?”

盈袖忙問。

“誰同你玩笑呀。”

李少用筷子夾了條炙牛肉,斯條慢理地嚼,笑道:“爺是生意人,一諾千金。”

“好。”

盈袖狠狠心,端起一壺沈甸甸的酒,旋蓋塞子,仰頭就喝。

美酒入口,甘醇香冽,可喝多後胃就燒得慌,更何況她還許久未進食。

原先,她也只想多拼些賞錢,可到後面,她就是想灌醉自己。

自從柔光死後,她就一直在強撐,想悲痛,想哭,可周圍虎狼環伺,只能拼著最後一絲冷靜。到現在,她就是想醉,用酒熨燙一直疼的心。

兩瓶酒喝盡,盈袖已經暈乎了,有些想吐,看向略有些詫異的李少,搖著空酒壺,含淚笑道:

“公子爺,兩壺嘍。”

一旁的牡丹楞住,她猜到這丫頭缺錢,可是連命都不想要了麽,不知道喝酒也能喝死人麽。

“哎呦,光喝酒多沒趣兒,爺,您嘗嘗咱們酒樓的魚膾。”

牡丹夾了塊魚,蘸了點醬,送到李少盤中,莫名,她覺得陳姑娘和當年走投無路的她很像,便想替陳姑娘解解圍,笑道:“這魚可是千裏迢迢從海城拉回來的,肉質緊密滑嫩,比尋常的河魚更鮮。”

“你別說話。”

李少揮揮手,他直勾勾地盯著盈袖,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,抽出兩張,啪地一聲按在桌上:

“一百兩。”

男人挑眉一笑,看向盈袖,因上著妝,她面頰微微發紅,方才喝酒時,有些許漏了出來,一直順著脖子,流入雙.乳間,更兼著她好似有什麽傷心事,忍著不哭,可目中含著淚,如同雨後的鳳仙花,一枝紅艷露凝香。

“還敢喝麽?”李少笑著問。

“敢的。”

盈袖拿過那一百兩銀子,卷好了,塞入抹胸裏藏好。

她又拿起一壺酒,深呼吸了口氣,仰頭就灌。

方才實在喝多了,這會兒小腹已經微微鼓起來,胃裏實在燒得難受。與酒樓三七分賬,她得三十兩,莫掌櫃再給她抽兩成酒錢,頂多算五兩,三十五,還差好多……起碼得把桌面上這幾瓶全喝掉。

誰知喝得太猛,盈袖被嗆住了,差地吐出來,她趕忙捂住口,咬牙硬生生將惡心憋回去。

剛要接著喝,忽然,對面睡著的謝三公子忽然擡手,胡亂往桌上一拍。

他沒睜眼,也不起身,只是懶懶地說了句:

“堂堂七尺昂藏的大老爺們,欺負個女人,好沒趣兒。這是一百兩銀票,陳姑娘拿錢走吧,今晚別出飯局了,好生休養去。”

盈袖楞住。

盯著桌上那張皺巴巴的銀票,一時不知該拿不該拿。

那位謝三公子看起來極疲憊,將大氅蓋在臉上,翻了個身接著睡。

他人……挺仗義,聲音也很好聽。

“賢弟,快別睡了。”

李少此時也喝高了,把筷子扔過去,去打謝子風,笑道:“既然醒了,就過來陪哥哥喝兩杯,咱倆可是有一年多沒見面了。”

見謝子風不理他,李少給盈袖使了個眼色,道:“去叫叫三爺。”

“啊?”

盈袖此時暈乎乎的,反應有些遲鈍。

她抓住琵琶頸,用琴輕輕地碰男人的小腿,怯生生地喚:“三爺,三爺您醒醒。”

“哎呦,怎麽都不叫我安生。”

謝子風惱了,氣呼呼地坐起來。

直到現在,盈袖才瞧清楚這位國公府三爺的相貌。

瞧著和陳南淮差不多大,差不多高,但毫無半點陰柔,劍眉星眸,高鼻薄唇,是個極俊帥的兒郎。他穿著月白色的錦袍,額上綁著大紅的護額,大抵一直在外奔波,他的臉稍稍有些黑,和脖子的白形成鮮明對比,但這更為他平添了幾分英朗。

“妾,妾多謝公子。”

盈袖緊緊地抱住琵琶,遮擋住胸前的春光,莫名,她對這位三公子的印象很好。

“客氣了。”

謝子風隨意地揮揮手,伸了個懶腰,終於願意睜開眼。

他直面李少,將筷子打在李少身上,用手抓了塊燉牛腩,扔口裏嚼,笑罵道:

“我說隨意吃頓便飯,你偏要來升雲酒樓,萬一碰見南淮那小子,非得拉我喝酒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

李少親自幫謝子風倒酒,笑道:“你和南淮打小一起長大,有那份情誼在,今兒這頓飯錢可不得免了?再說了,你小子出去這麽久,也不給家人朋友寫封平安信。頭幾日我遇著南淮,我倆喝了幾杯酒,說起你,還都當你死在外頭了呢。”

說到這兒,李少給盈袖使了個眼色,道:“會唱曲兒麽,給三爺助助興。”

“會的。”

盈袖趕忙坐正了身子,忍住眩暈,彈了段楊柳岸岸時興的《郎有情》。這位三爺醒來後,只是在吃東西,一眼都沒看過她,大概是個正人君子罷。

“好啦好啦,別彈了,快回去歇著罷。”

謝子風連連擺手,驀地扭頭,瞧見面前坐著個極美的女子。

她抱著琵琶,穿著黑披帛,發邊別了枝山茶,面上帶著點點紅淚。

男人癡楞住了,倒不是因為這女子多好看,他並非貪色嗜欲之人,而是,她和畫裏的姑娘有三分神似,就連眼底的小小胭脂痣,都一樣。

謝子風如同被雷擊中般,楞了好久才緩過神兒來。

他趕忙從懷裏掏出卷軸,打開,仔細地瞧。

畫中是個十幾歲的美人,她只穿著抹胸和褻褲,身上披著鵝黃色的披帛,一頭青絲披散著,正坐在溪邊洗頭……畫上寫了李易安的詞,東籬把酒黃昏後,有暗香盈袖。莫道不銷魂,簾卷西風,人比黃花瘦。落款寫了作畫人,老梅先生。

當時他游歷南方,聽說丹陽縣的楊柳岸民風開放,是個錦繡之地,便是連婦人姑娘都能畫春圖貼補家用的。他偶然在市面收了這張畫,楞是被畫中的女孩吸引,幾番周折,打聽到老梅先生流出來的畫並不多,他畫了大價錢,滿共才收了三張。

老梅先生的春畫與那起俗畫不一樣,含而不露,畫上是同一個女子,或嗔或笑,舉手投足皆是風情。莫名,他看到這畫就沒了魂魄,輾轉反側,想要找到作畫人,問問他,是不是比著真人畫的。

他哪兒都不去了,就留在丹陽縣打聽。

皇天不負有心人,終於讓他打聽到,老梅先生其實是個姑娘,那家人可憐,攤上了人命官司,闔家去北方投親去了,至於去哪兒,誰都不知道。

漫漫半載,他從南方找到了北方,一個人仗劍走遍了雲州的千山萬水,就想找到她。

說實話,他倒是真碰見過幾個和畫中人有幾分相像的女子,也有人冒名承認,可那些俗物怎麽比得上畫中的她。說來也怪,也就眼前這位陳姑娘,氣韻像極了她。

謝子風將畫卷好,小心翼翼地藏在懷裏。

他怕李少和縣丞湊上了瞧熱鬧,玷汙了他的老梅先生。

“敢問姑娘,你,你是南方人麽?”

謝子風柔聲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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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更合一。有緣千裏來相會,無緣對面不相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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